流動.身體.找自己

親愛的孩子，請不要失去希望，請不要對世界關閉，雖然，我不能改變你，但，請至少，給我一些機會，進入你的內心，或許，我們可以一起做些什麼。

最近接了一些這學期開始，在小學裡帶，由被班級導師轉介出來的困難孩子，組成的小治療團體。在準備工作中，我帶入在英國學習到的準備工作方式，詢問學校是否可讓我從課堂觀察開始，了解孩子的上課、學習、和老師、和同學相處情況。有些學校開放性高，雖給學校安排、和課堂老師溝通多加了工作量，學校也願意聽我說，和我溝通，一同了解團體的情況為什麼需要這樣的準備和溝通，我從心裡非常感謝，很珍惜。

印象深刻的一個六年級孩子，小合(化名)，從第一個學校轉入第二個學校，再轉回第一間學校，再轉到第三個現今這個學校，因為和同學相處、在班級問題行為不斷，常是訓導處、輔導室的常客。原本班級導師不想轉介這個孩子到團體名單上，因為導師覺得和家長溝通無效，孩子也沒救了，再怎麼做都無效了。經由輔導室一再溝通，就在我課堂觀察安排的最後一天，導師上午打了電話至輔導室，詢問我的觀察時間是否可再加上小合。原本已大致決定好團體名單的我，想說不會再加入孩子，仍在下午多跑了一趟學校，到了音樂課去觀察小合。

小合，中等身材，走進教室，但音樂課本、直笛都沒帶，他手撐著下巴，看起來無聊似地倚著桌子。從腳撐著地面，坐著椅子邊晃動，變成趴在桌子上睡覺。老師叫醒他，給了他一本音樂課本。他又撐著下巴，看來無表情，沒多久，又趴下。音樂老師帶著全班吹直笛，小合仍沒有醒。坐在隔壁的男生好像戳了小合一下，小合沒反應，同樣的男生又再戳一下小合，小合坐起來，大力地拿課本打了那個人。老師過來看了一下，要兩個孩子注意一下，又回到前面。小合又趴下。

我好奇，小合為什麼，這麼消極地，像蚌殼關起來，可是卻又很大力地回應同儕的捉弄。原本和輔導組長討論的名單中，很困難地，只差沒有自己做抽籤用抽的，一種心裡的直覺，拿下了比小合情況緩合一點點(只有一點點，其實也困難）的孩子，放入了小合。我想了好幾天，為什麼呢？輔導組長問我怎麼從九個學生中，挑出這六個的？我後來發現，好像，這六個孩子，有些，有好豐富的情緒，沒有地方抒發，找不到方式表達。有些，像小合這樣，似乎，沒有了情緒，關起了門來，假裝自己什麼都看不見，什麼都聽不見了，可是，仍有一種生命力，抗拒可能是不舒服、不喜歡的捉弄。

直到一星期後的今天晚上，我寫下了上面這些話，我不期待改變孩子，可是，請孩子，至少，願意，和我一起試試。